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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抓住她!別讓那刺客跑了!」憤怒的嘶吼聲此起彼落,有如浪潮般襲捲而來。只可惜這廣場實在算不上大,兩個街口相距不過百碼,寬度則只有三十碼;一般人只要全力奔跑都可以在短短十幾秒內通過,更別說經過嚴格訓練的傭兵;披著深灰色斗篷的女子只在眨眼之間就跑到了架有拒馬的街口。

  「街道口有警備兵,她跑不掉的!」群眾在此時紛紛上前,將刺客團團包圍,不過情況卻出現變化;「小心、小心!是魔法師!」此時女子突然轉過身來,她的身旁出現了一層半透明的水藍色魔法盾,這讓群眾們不得不稍微退開;被逼到角落的野獸總是特別兇狠,天曉得這刺客會不會因此使用危險的魔法來與他們同歸於盡?

  但是就在下一刻,趁著群眾退開的空檔,刺客再次轉身,繞過拒馬跑出了廣場;而原本圍在街口的警備隊竟然讓開了個口子讓她順利通過!這下群眾的情緒可說是立刻沸騰,他們一擁而上歇斯底里的質疑他們的行為,不過群眾們立刻察覺出了不對勁;「你……我沒看過你!你們根本都不是警備隊的人吧?」

  「對呀!今天我姪子應該在這裡值班的,怎麼沒有看到他?」他們突然的意識到,眼下的狀況就與兩個多月前在艾絲路法城發生的屠殺事件如出一轍!眼前的褐髮青年雖然帶著和氣的笑容,嘴裡不斷的喊著要大家冷靜、不要激動;卻令在場民眾感到冷汗直冒,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。「少跟我嘻皮笑臉的!你們是傭兵團吧?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鎮長指使的囉!」

  「不不不!我們怎麼會是傭兵團呢?前輩們都到鎮外去驅逐那些鬧事的家伙去了……」青年的雙手不斷的在胸前揮舞,一臉的為難;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群眾的怒氣已來到潰堤的邊緣。但是這一切都在下一刻赫然而止。

  「到此為止了!」此時一個人從青年的身後出現,隨手便將一個人扔到了群眾的面前,然後橫斧擺開架勢護在了青年的身前;地上那人全身被繩索綑的牢牢實實,只能在地面徒勞的掙扎扭動。「是警備隊的副隊長!」立刻就有鎮民們認出了這名男子,但這個發現還不如下一個發現來的讓人恐懼;「是……是那個魔獸.可麗兒!」

  不錯!那把比她還要高的長柄戰斧、披散到腰間的一頭橘髮、精緻秀氣的五官及如野獸般狂野的眼神;人們在認出她之後皆嚇得紛紛後退了一大步,還因此推擠到了後方的人造成了一陣混亂。昨天才送到的消息今天便出現在自己面前,還有什麼比這事更驚悚的?

  觀眾們,有的。此時一陣高亢的笑聲從青年的身後傳來,接著一個濃鬚大漢出現;他拍著他的肩膀開心地說到:「安團長,還真是多虧了你的戰術了!我們照你希望的,沒有殺死任何一個人喔!不過有些抵抗的很激烈的家夥讓我的手下痛揍了一頓就是了!」

  他的話聲剛落,群眾們的情緒已經完全爆發!不需要再更多的口號,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吶喊上前,眼看就要將眼前這群可恨的傭兵剖腹拆骨;但是現實是殘酷的。濃鬚大漢又從後方拉出了一個人,一把亮晃晃的長刀就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,他大喝一聲便嚇得衝在最前面的幾人差點跌倒;長刀在火炬下發出的閃光讓他們稍微清醒了一點--那是警備部隊的大隊長--赫爾曼上校!連他都被逮住了,看來其他隊員是凶多吉少了!

  此時科奧斯走上前,他以柔和的聲音說到:「各位鄉親們,我們並不是來與你們發生衝突的。不過前提是你們得聽我們的;注意,是我們!不是那個躲在官邸中已經嚇得閃尿的家夥。」

  他的話說完,身後紛紛響起一陣哄堂大笑,不過鎮民們可一點都笑不出來;他們已經努力了這麼多的日子,現在突然要他們放棄談何容易?更何況整個運動的發起人還是他們下手殺害的,這要他們怎麼甘心?可是現在群龍無首,也不知要讓誰來決定他們該何去何從……

  只見科奧斯再次開口說到:「好啦!我現在希望各位都回到廣場中原本的位置休息,你們可以趁著今晚好好的思考清楚,是想要一個安穩的未來、還是讓戰火燒來這阿塔卡馬?」

  此時在群眾中的其中一名男子舉手向人們說到:「先……先聽他們的吧!廣場中也還有婦女和小孩,別發生流血衝突也比較好吧?」雖然臉上寫滿了憤怒與不甘,但群眾們在該人的勸說下還是紛紛轉頭;安靜的回到了廣場當中。

  他們無法理解,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?一直以來所信仰的一切怎麼能就這樣輕易的土崩瓦解?夜還漫長著,而這一夜注定無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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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稍早之前--

  夜漸漸深了,街道上的行人已經基本消失,只剩下廣場內不斷傳出的陣陣喧鬧。不知為何的,看著這番景象竟有種成就感油然而生,滿滿的感動充實著肺腑,稍不注意可能眼淚就要滴下;不過這可要忍下,堂堂男子漢的流什麼淚呢?他可一點都不想要讓同袍們取笑,來看看周邊的街道有什麼動靜吧!就算眼前的景象看來是那麼的祥和,也不能夠因此掉以輕心呢!

  就在此時,突然一群人自街道的另一頭急奔而來,這讓氣氛稍微緊張了起來;尤其是看見來者身著跟他們一模一樣的制服之後。是出了什麼事了嗎?瞧他們緊張的。

  「前……前輩,呼……哈……」領頭的是個看來不過十多歲的青少年,他有著一頭凌亂的褐色頭髮、看起來就是讓人無法放心的稚嫩臉龐;但是身上合身的警備兵制服卻不難看出他身上精壯的身材,顯然能夠加入警備隊是其來有自。他似乎等不到喘過氣來便連珠炮似的急忙說到:「出……出事了!外頭那些傭兵……赫……赫爾曼長官要我來接替你們,因為你們有與他們戰鬥過的經驗。」

  聽這少年說的緊急,原本在街道口的警備兵們也緊張了起來;不過一聽清楚只是外頭的那些傭兵在滋事,又讓他放鬆了下來。他身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:「哈哈!別緊張。那些傢伙翻不出什麼風浪來的,這邊就先讓你們看著,我們去去就回來了!」

  警備兵們立刻在小隊長的召集下聚攏過來,稍微整頓下裝備之後便魚貫出發了;臨行前小隊長再次拍了拍少年的肩膀,語氣輕鬆的說到:「不會有事的;在我們回來之前就交給你們啦!」

  少年向他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,朗聲說到:「是!還請路上小心。」他的語音剛落,警備隊員們便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,然後迅速的離去消失在街角;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後的少年臉上揚起的一抹微笑,著實讓人不寒而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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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夜晚的城郊吹著陣陣涼爽的晚風,在這炎熱的盛夏時分著實讓人感到精神舒爽,他們在出了城區便遇上了在另一頭街道駐守的小隊,於是便一同出發,往傭兵滋事的地點跑去。

  說到這個傭兵團就讓隊員們感到啼笑皆非。警備隊加上為了最近的情勢而緊急徵召的人,可是多達三個中隊四百多人,而他們的人數甚至沒有警備隊數量的一半;且對方實力最強的傢伙雖然是個劍聖,卻不是大隊長的對手,在技巧上完全落了下風;而他們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鎮,直接來到鎮民廣場想要驅逐群眾。想當然爾,在訓練有素的警備隊的阻擋下他們完全無法越雷池一步,最終只得撤退到鎮外去。

  只是沒想到他們不知在發什麼神經,竟然阻斷了道路,想要洗劫鎮郊的一處村落。是因為今天下午又來了一群傭兵團的關係嗎?所以讓他們以為警備隊會因此無暇顧及郊外地區?那他們可真是太天真了。鎮裡可還有警備隊在駐守著阿!而且聽說那個傭兵團的人數更少,只有十來個人而已;真是笑掉大牙了!就憑他們哪能翻出什麼風浪來呢?

  哦!遠遠的就看見了火光,在漆黑一片的田野之中特別醒目,傳來的陣陣喧鬧聲聽起來像在歡呼;顯然是赫爾曼長官已經帶隊將那些傭兵全都繩之以法了吧!想到這裡這群警備隊員們都加緊了腳步,他們可不想錯過了大隊長大顯身手的精彩場面阿!

  他們全速來到了村莊的入口,只見裡面的主要街道上聚集了許多人。他們將其中一處圍成了一個圓圈似乎在觀看著什麼競賽,不斷的發出熱烈的喧嘩,且每個人都揮舞著各式的武器顯然情緒相當的高昂!等等!那不是那些傭兵的裝扮嗎?警備隊呢?

  就在他們察覺到狀況有異時已經來不及了。在旁邊的農田中突然出現數個黑影,接著便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繩網將他們的頭頂完全壟罩;然後他們便被這些由粗麻繩所編製成的網子給綑住動彈不得,他們手上的刀劍完全無法在短時間將這些網子割破,只能徒勞的不斷掙扎兼高聲叫罵;理所當然的如此只換來了一陣拳打腳踢,直到隊員們全都無力繼續掙扎為止。

  他們被帶到傭兵們圍成的圓圈時已經是半刻鐘之後的事了,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青紅一片;這還是看的見的;網子不斷磨著身上的瘀傷讓他們每個人都痛的批牙咧嘴,還有一些爭扎得相當激烈的隊員,更是被加強對待,肋骨都不知道給踢斷了幾根,痛的都暈厥了過去。

  還醒著的人,看著場內的情況,更是絕望到了極點;三位中隊長外加副大隊長已經渾身是傷的躺在角落,眼睛緊閉生死未卜;其他的隊員們則是下落不明。而大隊長則還在場中奮戰,他的對手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。雖然看不清楚容貌,但是可以清楚的看見她披散到腰間的橘色長髮,還有那如同暴風般的重型戰斧,從鬥氣的顏色判斷顯然是與大隊長同一級別的戰士;但是在幾天前與這傭兵團戰鬥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有此號人物阿……

  阿!難不成是今天才剛到的那個傭兵團?真是失算了阿!他們居然沒想過該去刺探一下這個小傭兵團到底是什麼來頭。看著大隊長完全屈居下風,而他們竟然只能無力的在旁觀戰,悔恨交織的他們緊咬著牙關甚至連牙齦都流出了鮮血;只敢在心裡用力的替赫爾曼長官打氣,生怕大隊長會因為他們的呼叫而分了心神,讓對方有機可趁。

  "碰!"一個物體用力的摔在他們面前,幾乎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;甚至有人落下了悲憤的淚水。他們不敢相信;那個總是在他們面前吹噓自己在琥珀斧學院中是如何的難逢敵手,而且也從不曾在戰鬥中落敗過的赫爾曼大隊長,現在竟然像塊破布般的躺在自己面前;長劍還離了手,斜插在他的面前三呎之處。

  那女孩慢慢的走了過來,還張著眼睛的隊員紛紛因為驚訝而睜大了被打的腫脹的眼睛;那可是昨天才從莫白楊森公國發來的通緝懸賞單,大家都記得很清楚,還有人大大的嘲笑了那些臨國的士兵;怎麼會讓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給嚇成那樣子呢?他們這會才終於深刻的體會到『魔獸』這一外號絕對是名副其實! 

  只見她走到了長劍前方,將劍踢到了大隊長的身前;然後不卑不亢的說到:「還要再來嗎?」赫爾曼憤怒的將手伸向劍柄,可又在瞬間停頓了下來。「咳咳……可惡……」他猛力的咳出了幾口鮮血,然後便暈了過去。

  可麗兒見此,竟蹲下身來伸手拿起長劍將其放進了赫爾曼的手中,並將他的手掌曲起,使其看似還用力的握住劍柄一樣;還困在網子中的警備隊員們紛紛閉上眼睛,默默的滴下眼淚;他們服了,徹底的服氣了!即使敗了亡了,武器也不能離手;那是對一名劍士對高的尊重!

  傭兵團接下來的喧鬧已經讓他們漸漸感到麻痺,直到回到鎮上全身被綑綁著跪在鄉親們的面前,他們才終於感覺到一絲身為人該有的感覺,那就是愧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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